他死得很壮烈,根本不是什么投降派——刘步蟾和定远舰

2020-12-05

光绪6年(1880),清政府参照英国铁甲堡式战舰“英弗来息白”号和德国铁甲堡式战舰“萨克森”号的样式,在德国伏尔铿厂定造了“镇远”和“定远”两艘铁甲舰,每艘造价620万马克。这两艘铁甲舰吸收了英德军舰的优点,是当时远东最大、最先进的军舰。两舰于 1885年10月来华,编入北洋水师。清光绪14年(1888),北洋水师正式成军,“定远”舰成为全军旗舰,管带刘步蟾被授予右翼总兵衔,加头品顶戴,成为北洋水师二号首长。

刘步蟾(1852-1895),字子香,福建侯官人(今福州市)。毕业于福建船政学堂。1875年被送往英国学习枪炮、水雷等技。1877年,又被送往英国留学3年,经英国海军部考核,获得优等文凭,系我国最早留洋的海军将领。刘步蟾对于“定远”舰,从监造到接收、从参战到炸沉,一直亲力亲为,直至服毒自杀。兑现了开战之初发出的“苟丧舰,将自裁”的悲壮誓言。《清史稿·刘步蟾传》称:“步蟾通西学,海军规制多出其手。”“华人明海战术,步蟾为最先,虽败挫,杀敌甚众。”

然而,一位抱有成见和私愤的英国人泰莱的一本见闻录,却被数位中国历史学者奉为信史,在著述中加以援引沿用,如范文澜《中国近代史》称刘步蟾是“卑污的懦夫”。20世纪60年代,随着电影《甲午风云》的放映,更使刘步蟾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反面历史人物。文革时期,为刘步蟾翻案的历史学家亦被打入“五类分子”行列。

改革开放后,学术界恢复了正常的学术讨论的氛围。经过5年的学术争鸣,刘步蟾是投降派还是爱国英雄大致清楚了。此后发表的一些有关刘步蟾的文章大都对其持肯定态度。其实,关于刘步蟾,只要你稍加留心,翻翻关于甲午海战的史籍,就会一目了然,他确实不愧为民族脊梁,千古典范:

光绪20年8月18日(1894.9.17),北洋舰队完成了护送增援陆军至鸭绿江口登陆的任务,在刚刚起锚返航途经黄海北部大东沟海域时,与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相遭遇。12时50分,当双方舰队相距约5000与米时,“定远”旗舰管带刘步蟾下令前甲板上305mm口径的巨型主炮放出了黄海海战第一炮,10秒钟后,“镇远”舰发出第二炮。接着,北洋水师各主要炮座一齐发炮。紧接着,日舰第一游击队的头船吉野驶至距北洋舰队约3000公尺处,也开始发炮。于是,“两军大小各炮,连环轰发,不少间断。”

12点55分,“定远”舰的了望台被震塌,提督丁汝昌受伤,刘步蟾立即代行舰队指挥之职,指挥“定远”舰冲在北洋舰队横队的最前面,将日军由6艘军舰组成的本队拦腰截断,予以猛烈炮击。“定远”舰主炮击中日舰“比睿”号右舷,在后墙造成爆炸。不久,又击中日舰“赤城”号,日方文字记载了这发炮弹的后果:“弹片打穿正在观看海图之坂元舰长头部。鲜血及脑浆溅在海图台上,染红了罗盘针。”

15时30分,“定远”舰前主炮一发命中日旗舰“松岛”号右舷下甲板,引起弹药爆炸;日本人川崎三郎编撰的《日清战史》一书详细记述了这一情形:“刹时如百电千雷崩裂,发出凄惨绝寰之巨响。俄尔剧烈震荡,船体倾斜。烈火百道,焰焰烛天;白烟茫茫,笼蔽沧海,死亡达八十四人。……死尸纷纷,或飞坠海底,或散乱甲板,骨碎血溢,异臭扑鼻,起惨瞻殆不可言状。”日方出版的《黄海大海战》一书更是对此作了细致的描述:“头、手、足、肠等到处散乱着,脸和脊背被砸得难以分辨。负伤者或俯或仰或侧卧其间。从他们身上渗出鲜血,粘糊糊地向船体倾斜方向流去。滴着鲜血而微微颤动的肉片,固着在炮身和门上,尚未冷却,散发着体温的热气。”“松岛”号遭此一击,官兵死伤达113人,各炮多半被毁,舰体损伤严重,舵机失灵,丧失了作战能力,只得临时将“桥立”号改为代理旗舰。

黄海海战之后,北洋舰队在旅顺口军港整修。提督丁汝昌上岸养伤,清廷特谕令刘步蟾代理提督之职,并因功将他晋升为记名提督,赏“格洪额巴图鲁”勇号。他夙夜督工,恪尽职守,仅一个月即将各舰全部整修完毕。北洋水师旋即从旅顺口移防威海卫军港。

光绪20年12月25日(1895.1.20),日本陆军攻占了威海卫城和南北两帮炮台,海军严密封锁海面,达成了对集泊于港内的北洋舰队的水陆夹击态势。北洋水师由此陷入困境。此间,刘步蟾辅佐丁汝昌,积极组织北洋舰队进行顽强的抵抗,打退了日本海军的多次进攻。

2月5日凌晨,刘步蟾和丁汝昌正在“定远”舰上商议作战事宜,日军派出鱼雷艇队进行偷袭,“定远”舰被鱼雷击中。刘步蟾一面组织堵漏,一面果断地下令砍断锚链,将“定远”舰驶至刘公岛附近的浅水处,以充当炮台使用。此后,刘步蟾指挥“定远”舰配合炮台,先后打退了日军的8次进攻。

2月10日,“定远”舰坐滩岸边,伤痕累累,舰上储备的弹药全部打光,无可再战。为使战舰不落入敌手,刘步蟾忍痛下令炸沉了 “定远”舰。当天深夜,处于极度绝望之中的刘步蟾悲愤难禁,服毒自杀,做到了“舰亡与亡,志节凛然”,时年仅43岁。李鸿章获悉刘步蟾自杀的消息后,深感惋惜,并盛赞刘步蟾当年直陈御日之计是实言真心。清廷谕令:将刘步蟾照提督阵亡例从优赐恤,世袭骑都尉加一等云骑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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